2010年8月31日 星期二

我寫故我在

最近都在看賴香吟為邱妙津整理的日記。像她這樣一個思緒狂暴的女子,儘管還未失去生命中最後的立腳點(她說,是藝術,與文學創作),卻不得不先以利剪提前結束不可見的下文。

「看完《挪威的森林》,渡邊、直子、木漉、阿綠、玲子、初美、永澤、直子死後我嚎啕大哭,渡邊說,「木漉停留在十七歲,直子停留在二十一歲,永遠地。」分離是多巨大的傷痛和寂寞,但活著的路上卻只有分離,渡邊躲在流浪的睡袋裡哭泣。」(頁19)

「『生有何歡,死有何懼』,真的,生有何歡,我今年二十歲但已染患『快樂無感症』,再往前活下去,不知是為了什麼,我和別人所擁有的也沒有兩樣,只是我太不快樂了,我不喜歡活著,這又是怎樣形成這個我呢,天生吧,答案只有這個。」(頁33)

「『建築自己的未來以希望』,這恐怕是頹廢的人最難做到的,頹廢的人容易奮不顧身投入狂烈的愛中,因為頹廢的人沒有未來,只求現在強烈的存在感。」(頁40)

「失去誠實和真誠影響最大的是,我無能再讓別人徹底了解我,失去對人的需要與重視能力,而形成朋友關係的必要條件是讓對方徹底了解並在生活上感覺彼此參與(或在精神上存有對方),而我的人格條件已喪失有知己的資格了。」(頁59)

「我為什麼要寫小說?──(1)為名,這是我心裡面最強的成就動機,我從小渴望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而創作竟陰差陽錯地把我突出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傑出境地,所以我就難以壓抑扼地朝這個方向猛衝。(2)為利,我希望創作能同時成為我謀取生活所需的方式,甚至為我謀得大筆的財富,讓我得以優裕地去做我想做的事。(3)作為一種生活手段,免於寂寞和痛苦的生活手段,甚至是經營出一個自給自足的烏托邦,供我安全的保護、逃避現實和放逐精神。」(頁63)

(摘自賴香吟編:《邱妙津日記‧上下冊》,台北:印刻文學出版社,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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